《小丑》與城市:古典的命題,全新的困難,無解的解方

 

《小丑》滿足了三個論述:古典的命題,全新的困難,無解的解方。

《小丑》的生命和遭遇就和都市一樣。

都市的豐富(豐富到你用最沒人想過的方式你可以過完一生),競爭(競爭到你用最沒人想過的方式過生活還是有不少競爭者),疏離(疏離到你用最沒人想過的方式過一生,你媽或你鄰居都不知你在幹嘛)與邪惡(這我無須造句了,因為過度豐富、過度競爭與過度疏離,就易滋生邪惡)

這些在百多年前波特萊爾已寫的超好,巴爾札克寫的傳神但囉嗦,都市作為現代世界中「命運的容器」,故這個古典命題《小丑》詮釋的到位。

全新的困難是什麼呢?應該是「進入二十一世紀後人類都市社會空前的貧富差距,與空前的資訊平等」。

貧富差距當然是古典命題,但過去經濟權不均,資訊權也不均;統治階級可透過神諭、政治動員、媒體宣傳來讓不均者「各安其位」;或者說,一般百姓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現在連八十歲的長輩都在用社群媒體了,大家只會撿自己相信的事來相信。

以前貧富差距是「我不夠拼不夠努力、神明沒看到我,所以我窮;只要我拼,神明就會照顧我」;現在呢,貧富差距的相對剝奪感現在是每天透過 IG、透過街角店面又因房東漲租收掉了你最愛的二十年早餐店,不斷的被感受、提醒與強化。

簡單來說,因為資訊權的普及,馬克思主義的「上層建築」已搖搖欲墜,這件事放在香港來看或可獲得部分驗證,號稱社會主義的對岸,這點一點都沒抓到,還以爲用 1960 年代方式可以混過香港這一次,問題都問錯了,看來要善了不易。

香港作為全球首要交通城市之一,感受世界的矛盾也是首驅者,只是一來這題目目前無解;二來香港「無事可信,只能相信『香港』這個過去曾方便、光榮但自己也不太確定的主題」,所以變成這惡題的野火,其實之前的巴黎暴動也是此問題的體現,黃背心的鮮明顏色如同小丑的戲服,只是巴黎身體好,能耐的住歷史鞭打)

有點離題了,但這裡談香港,主要是我個人想肯定此片導演陶德菲利普斯(Todd Phillips) ,一位擅長拍攝喜劇的導演能如此敏銳地體察時代精神,把這種令人哭笑不得的戲謔用其專業形式表達難以言傳,讓眾人感受的高度實踐力,

坊間流傳一些影評夾雜一些什麼「政治共同體的想像」、「你有聽到人民唱歌嗎」之類的個人閱讀偏好;坦白說,這類影評去看什麼《變形金剛》也可談這些。

但《小丑》或香港的解方呢?沒有。

歐陸在工業革命後,農工移轉,都市因工業配置與勞動力移轉,吸引大量人口湧入,初期也造成都市可怕的難境,例如環境惡劣,公衛如疫病、公安如火災與污染連有錢人也會受害,倫敦後來用都市計畫來解決這個問題,至少讓人還可以繼續生存與生活在都市中,這種「調整」一直到 1970 年的福利國家都還是這手路。

簡單說,就是用「公共」作爲一種有限度的調節,來緩和這時代與社會矛盾,但現在還有什麼方法呢?我個人看,沒有。

因為找不到一個同時可以讓底層者覺得有被照顧而有錢人不反彈的政治手段,落實到制度中。故《小丑》跟香港,我是連起來看的,他們用電影跟都市鬥爭的不同路徑正在說這一件事:

一朵都市的惡之花,已在這世紀將結束的第二個十年燦開了,

這花是什麼品種目前無人知曉,但它是否將以鮮血澆灌,我們多數人期盼不要,但歷史正拭目以待。


作者| Sting Leon
出處|https://www.facebook.com/sting.leon/posts/2775622905781545?comment_id=2776024059074763&reply_comment_id=2776058252404677&notif_id=1570943860343003&notif_t=feed_comment_reply